《玉面情魔》：一群怪人，一个噩梦

发布日期：2024-09-19 22:13

来源类型：茶啊二中 | 作者：姚巧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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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 | 阿尕

编 | 哈啾

如果有这样一个故事，描绘了噩梦、通灵者、怪人、塔罗牌……你认为谁最适合将他拍成电影？在当下，我的答案是“陀螺”——吉尔莫·德尔·托罗。

陀螺有着独一无二的想象力，而跟想象力旗鼓相当的则是他的奇特癖好，他痴迷着怪兽和装甲，尤其擅长营造魔幻恐怖的氛围，这位耕耘在好莱坞的墨西哥导演，国内观众应该已不陌生，院线上映过票房出色的《环太平洋》和拔得奥斯卡金像奖的《水形物语》。

如今暌违四年，导演的新片《玉面情魔》也走入了影迷的视野。事实上，这部2021年的电影改编自同名小说，这部小说已经不是第一次登上大银幕，早在1947年就已有了优秀电影版本。新旧两版对比，我发现了许多趣味上的差异。

温馨提示：下文中部分图片可能会引起心理不适，请酌情浏览哦~

奇景幻梦 / Weird dream /

陀螺版《玉面情魔》绝非旧版的翻拍，内容主旨不尽相同，影像风格更是大相径庭，旧版是典型的黑色电影，强烈的阴影、昏暗的街道、隐隐的悬疑气息，新版则不然。

应该说，陀螺并不追求黑色电影的外在，在视觉与美术上，陀螺有自己的一套系统。影片虽然采用复古色调，但陀螺似乎并不追求写实，不同于真实的二战时期，在他的镜头里，历史往往只是遥远的背景。

可以说，这是导演架空历史后幻想式的梦，这梦无关过去的荣光，它往往是内心非理性的投射。呈现在银幕上，陀螺的梦奇幻诡谲，略带颓靡，令人深陷其中。

影片的场景主要分为两大部分——马戏团和大都市，马戏团嘉年华设在美国西部寥若晨星的小镇，尘土、草地、荒野，常年被雾气笼罩，营造出神秘魔幻的气氛。马戏团里有六芒星形状的摩天轮、名为Enoch的婴儿标本、如同明皇帝宝座的电椅。

最让人过目不忘的是欢乐屋（或者叫诅咒屋），一进去就看到画着七宗罪的墙壁，然后是数不尽的眼睛，就像达利的画作。还有赤鬼、骷髅、幽灵分布在红色的幕布上，整个环境犹如地狱。

而在都市场景里，摄影机更多放在了室内，这里透着上流社会的奢靡，建筑陈设富丽堂皇，男人们西装革履，女人们衣香鬓影。但灯光未及之处，便尽是黑暗，鲜少阳光。譬如Stan在车上睡着，黑暗入侵，是他噩梦的开始。而通往蛇蝎美人Lilith办公室的走廊，逼仄又狭长，那是魔鬼的交易，缺少一切光亮的情绪。

宿命怪圈 / Fatality /

老实讲，我不喜欢《玉面情魔》这个译名。电影里有情魔吗，如果指的是Stan，那确实是一种误会。在两版电影的海报，男主角Stan身边都围绕着美丽的姑娘们：Zeena,Molly和Lilith。

可藉此把Stan视为情魔，则有些好笑了，Stan不是情魔，他是情场的joker。

原作的小说家格雷沙姆生前曾热衷于心理分析，他的成果在这个故事也可见一斑，Stan正是弗洛伊德笔下“俄狄浦斯情结”典型代表。童年里母亲的缺失刺激了Stan，他恨他的父亲，恨他的不作为恨他的白头发白胡子。

Zeena，Molly，Lilith是他情感缺失的补充，Stan像一个小孩挑选玩具，喜新厌旧。Zeena体贴，Molly纯真，Lilith性感，他喜欢Molly，却把他当作赚钱的工具。直到遇见了Lilith，黑色电影里最不可或缺的蛇蝎女人，Stan一股脑扎入了她美丽而危险的陷阱，一厢情愿笃信“你我在这城市大有可为”，结果顺理成章走向了自我毁灭。

Stan的自毁宿命其实在塔罗牌中早露玄机。原书将22张塔罗牌分列为22个标题，如小说最后一章Stan身败名裂则为最后剩下的一张塔罗牌“倒吊人”，很是宿命感。

旧版电影也是如此，Zeena在第一次给Pete占卜时，就预言了Pete的死亡，Stan不屑一顾，却在不知觉中亲自送了Pete上路，而后当Zeena又给Stan占卜时，一张“倒吊人”摆在了他的面前，Stan无法忽略，他愤怒、恐惧、远离酒精，这暗示了什么？我会不会死？电影在不安的情绪中继续行进，等待他的是宿命的结局。

而新版则削弱了这般宿命的味道，Zeena跟Pete一再提醒Stan别装神弄鬼，在Stan抽到了“倒吊人”，Zeena也依然告诉他“关键在于你怎么选择”，这与旧版Zenna的反应截然不同。

可以说，电影的结局虽然走向悲剧，但这与Stan装神弄鬼是密不可分的，他的欲望不断膨胀，就不断迷失，悲剧来自于选择和累积，而塔罗牌只充当了工具的角色，它使人们更好的看清自己。

新版把“装神弄鬼”理解成说谎，通灵的事Zeena也做，但事后会说出真相，而通灵行为在旧版电影里则视为渎神，“不可妄称耶和华你神的名”，你可以用谜语，你可以读心，你一旦冒充了神，你一定会招致惩罚，这也是旧版相较新版更具宿命气息的缘由。

不可救赎 / No Redemption /

最大的不同是结尾，在旧版里，Stan沦为怪人被追逐，幸好Molly及时发现，众人恍然大悟，Stan最终为爱所拯救。而陀螺版更接近原著小说，陀螺版在Stan说出“我为他（怪人）而生”后哈哈大笑，电影就戛然而止，这比旧版更残忍更心碎。

比较这个结局，孤独感在新版里是一以贯之的，他不断收获却又不断失去，最后一无所有，“所有人都会离你而去”，Molly对Stan说，而旧版里Stan并没和Molly彻底决裂，两人虽然分离最后在却马戏团破镜重圆。

然后这样评价旧版或许是不公的，爱德芒德·古尔丁导演之所以改动了原作的结局，或许是明星效应，或许是审查制度，只算是那个年代好莱坞普遍做法。放在电影这个结局差吗？其实也未必，醉鬼和怪人就是孪生兄弟，好像硬币的一体两面，如果你成为了醉鬼，没人关心，那么怪人之路离你不远。

但也有像Pete这样的例外，拥有爱，拥有妻子的陪伴关怀，才没有沦为马戏团里的怪人，这正呼应电影前Pete所说：“如果不是有Zeena，人们就会这么称呼我了。”当然，陀螺可不会那么温柔，他选择让Stan就着酒吞下了欲望的苦果。

《玉面情魔》也许不是陀螺最好的电影，跟旧版比则是各有所长。今年奥斯卡这部影片提名了4项，陀螺却说：“任何一个我没得上的奖项都会助燃我心中的火焰，但如果得了奖，火焰就会被浇灭。”

虽然听起来很凡尔赛，但能用电影为自己小时候喜欢的小说造梦，这真的很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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